房间外池非迟等了半天发现屋里没动静转身到门口看情况就看到灰原哀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包发呆“小哀?”
灰原哀回神下意识地抬头。
(??﹏??)
上次教母离开也是这样的。
而且这次相处时间长了一些那种感觉更强烈……
池非迟观察着灰原哀的委屈脸沉默了一下“你想母亲了?”
灰原哀这才发现自己可能忘了做好表情管理不太想承认自己居然会‘想妈妈’但想想面前是池非迟闷闷‘嗯’了一声。
非迟哥应该会懂她……
下一秒灰原哀瞄着池非迟拿出的手机无语问道“你干什么?”
池非迟看着手机里灰原哀恢复平时的表情遗憾收起手机“你刚才的表情很难得可惜了。”
他居然按拍照键的速度慢了一点点都是因为帮灰原哀拿书包影响了发挥没能拍下来收藏。
灰原哀一瞬无语低头拉好装衣服的包的拉链起身背好黑着脸看池非迟“走吧。”
亏她还想着非迟哥应该会懂她的感受他们可以抱团取暖万万没想到非迟哥想到的居然是把她这么丢脸的样子拍下来……
没有比这更恶劣的哥哥了!
池非迟转身带路出门完全没有一点破坏气氛的愧疚还在懊悔没能拍下那张照片。
那么可怜巴巴版灰原哀照片错过这一次自家小妹妹有了防备说不定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感觉错亿。
一路到了停车场灰原哀把包放在后座上了车看着池非迟坐上驾驶座“你这算不算传授经验?”
搭电梯下来的路上她就想过为什么。
在遇到池加奈之前她都没发现可以这么思念一个人对方刚离开就失落。
她姐姐大概是因为聚少离多偶尔相聚也只是匆匆分享生活也可能是她一直是离开那一个吧。
阿笠博士身为男性有些时候不如池加奈细腻又一直在哪她没有经历过阿笠博士突然离开、不知归期所以也没有想过阿笠博士。
非迟哥……在一开始认识、她到阿笠博士那里是有想念过还有在她一直给姐姐租的地方打去电话的时候但随着接触她发现非迟哥经常活跃在身边今天想见了发个消息就能约定好见面住的又不远慢慢的分开也不会太想念。
这么看来池加奈每次离开她就心情低落有两个原因。
一是在教母那里她感受到了全心全意照顾和关怀哪怕只是短暂失去也让人不适且失落而且她教母似乎有种魔力不管在哪儿都能散发着暖意不是炙热的热情却能在不知不觉间攻克人的心房而被这么一个人爱着每一天心里都是暖融融的那个人骤然离开了空气下降的温度也同样让人失措。
第二个原因则是在‘相聚与分别’中她没有任何一点主权。
无论是曾经跟她姐姐还是现在跟博士和非迟哥她都能有选择的权利而池加奈会一个个城市飞彼此路途太远且没法确定而且池加奈手头还有事要做在时间上也充满着不确定性。
她没有任何一点主权也就注定会是更加思念的那一个。
那么非迟哥真的不懂她的心情吗?
不在这种事上非迟哥的感受应该比她更为深刻。
只能感受一部分却无法全部体会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听教母说过在五岁之前非迟哥和父母一直在一起生活那是五年的时光就算早两年的婴儿时间没什么记忆那至少也有两三年是她这次和教母相处这一周的很多倍那么在教母离开后那种思念应该也要翻倍、翻倍再翻倍。
她真实年纪是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在组织也见过很多事、经历过很多对相聚和离别看得开而那年的非迟哥怎么说也是五岁的孩子。
父母的离开独自面对着似乎到处都还有父母的身影、空气却冷透了的家被动地等待着那种思念……不那应该是痛苦了吧那种痛苦又要强上很多倍。
再加上被池非迟那么一搅和她从低落情绪中走出去再想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当年的非迟哥似乎没有人帮他走出这种情绪。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闷得快要窒息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似乎又不用问了她能够想到答案。
比如……
当年在思念的时候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主权的时候恐惧过吗?不安过吗?
肯定有吧她还好她好歹是十八岁的心智知道更多真要任性一点她可以叫上阿笠博士飞过去或者雇个人、带她搭飞机去找教母。
没错她知道那就是一趟飞机的事知道很多应对的方法她没有全然丧失主权但一个五岁的孩子外面的世界还有着更多的未知不仅身体无法抗衡一些危险就连对世界的了解、应对事情的方法都还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非迟哥当年比她更没有选择权绝对的无助和受挫紧随而来的必然是恐惧和不安。
绝望吗?
应该是有吧长期的期待得不到满足长期的恐惧不安得不到安抚如果连祈求和恳求也无果的话一定很绝望。
反抗过吗?
五岁的孩子就算说不清哪里不公但一旦祈求不到就会一定有所察觉察觉自己弱势得完全没有选择权利的一方就会有反抗。
就连反抗的手段她都能猜想一二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大概就是哭闹、犯错用最笨拙且不理智的方式去应对。
憎恨吗?
肯定也有吧。
失去是令人痛苦的事而如果温柔或者安全感会加剧那份痛苦那么温柔和安全感也会被憎恶连带着曾经给予温柔的母亲和曾经给予安全感的父亲也一并憎恨着。
其实还有的问题她不知道答案。
反抗无效之后是什么情况?
现在呢?现在能够释怀了吗?
她不敢问。
她担心曾经的情绪成了一道溃烂的伤口在失控中肆意污染着内心的其他地方剖开之后看到的是她无法承受的满目疮痍。
茧游戏里的开膛手杰克虽然是游戏角色但在设定和智能方面是很出色的。
那样一个恶徒居然把相识时间很短的非迟哥当朋友之后还一度玩出了‘干掉莫里亚蒂教授’这种崩坏的剧情。
她以前没有多想觉得非迟哥就是很容易温暖到别人或者是泽田弘树在临终前猜到非迟哥这个游戏迷肯定会参与茧游戏体验提前给非迟哥设定了‘绝对魅力’buff。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因为开膛手杰克和非迟哥就某些方面谈过之后杰克把非迟哥当成可以理解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另一个自己。
那个游戏的伦敦舞台设定里杰克杀了抛弃自己的母亲其他受害人也是基于杰克对母亲的怨恨才会被选为目标。
那么非迟哥呢?
如果不是怨恨到恨不得杀人的地步估计也是无法理解杰克的吧如果不是真的理解杰克那种刽子手可没那么容易被骗。
……细思极恐。
她不愿意这么想但如果跟她想的一样那还是先淡化那种怨恨再来剖开治疗比较好。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剖伤去脓的非迟哥的病历可还在青山第四医院留着呢。
再者要是非迟哥不愿意透露她也不会没有机会啊……
……
池非迟关上车门转头看见灰原哀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什么?”
灰原哀回神语气轻松悠然道“面对自家老妈的离开该怎么快速调整好心情的经验就是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快速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吗?”
池非迟发着车子倒车出车位“你可以试试。”
这是承认了吗?
灰原哀看了看池非迟的平静侧脸收回视线看着车子往停车场外驶去决定跟池非迟谈谈心“非迟哥我有说过吧?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以前看到电视节目里孩子因为思念父母而哭泣我有想过他们至少还有父母至少还有牵挂比起我这种人不是幸运得多了吗?现在我大概知道那些孩子的心情了……”
池非迟怀疑自己小妹妹今天情绪低落到极点这些他都知道前世他父母走得早他也不理解那些孩子的心情但这一世有着原意识体的记忆他也能理解了觉得有必要谈谈“中华有句俗语‘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不管是几岁还是几十岁没了父母之后人的内心总会缺失一部分更加孤独底气似乎也没那么足。而美国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又说过‘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可如今阳光把我的孤独照耀得更加荒凉’有时候拥有过又失去并不比没有拥有过更轻松……”
灰原哀:“……”
这……
她其实是想跟非迟哥表达——还有很多人羡慕有父母的人所以没那么糟糕大家都在互相羡慕。
不过非迟哥居然比她还懂的样子。
而且这两句话也太好了她很喜欢……
池非迟继续道“两种感情都不是矫情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够体会得清楚知道其中的痛楚同时向往着另一种人生但另一种人生的美好也全然是幻想出来的痛楚反而被忽略了。”
灰原哀:“……”
没错很有道理让人想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