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回拨一天。
锦衣卫中。
一脸震撼的赫连燕在值房里发呆。
韩纪微笑道:“国公的身份一直不外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我的老板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
赫连燕看看韩纪再想想气质特殊的怡娘以及那些身材高大的护卫……
“我知道了。”
韩纪见她迅速平静下来心中暗赞“国公吩咐此事让锦衣卫的人先知晓。”
如此后续才好办事。
“我知道了。”
赫连燕当即召集在家的锦衣卫议事。
连厨子都来了。
“老夫的罐子里还熬着羊汤呢!”厨子虽然发牢骚却也有些被看重的欢喜和得意。
赫连燕说道:“今日让你等来是有件大事要告诉你等。整个北疆整个天下你等是率先知晓的一批人。”
厨子激动的直哆嗦。
“国公不姓杨……”
……
半夜孙营就醒了。
他起身洗漱完毕到了院子里发现不少官员都起来了在低声说话。
“孙使君。”一个官员笑着拱手“孙使君深受国公看重可知晓今日是为何?”
孙营摇头“老夫也不知。”
呵呵!
官员笑笑走了。
一个锦衣卫进来单手按着刀柄问道:“诸位可准备好了吗?”
众人回身发现这个锦衣卫的神色带着些……骄傲?
他骄傲什么?
“准备好了。”
锦衣卫颔首“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到了大门外。
这一排都是外地赶来桃县述职的官员将领的住所此刻每个大门外都站着人。
前方罗才负手而立。
“列阵!”
列阵?
武将们觉得没问题可文官们却觉得有些奇葩。
但也只能跟着武将们学。
“跟着老夫来。”
官员和武将们跟着他直至节度使府外。
……
军营。
“起床!”
赵永喊道。
一个个将士从营房中出来。
洗漱吃早饭。
……
杨玄走到林飞豹身前“辛苦了。”
林飞豹摇头。
杨玄一路去了后院。
周宁带着家人在等候。
“这些年辛苦了。”
杨玄看着周宁想到她这些年的默默付出。
“没你辛苦。”周宁抬头夫妻本是一体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玄说道:“我这便去了家中这里你看着。”
“放心!”
杨玄回身怡娘在身后一身宫装。
“我们走。”
剑客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在树上死死地看着杨玄。
杨玄带着怡娘出了后院。
韩纪在等候。
林飞豹等人在等候。
“见过国公。”
众人行礼。
“跟着我。”
杨玄一身锦衣戴着玉冠看着从容不迫。
“领命!”
厨子站在门外“怎地我觉着今日要出事。”
杨玄带着人出了家门巷子里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军士。
杨玄仔细看去全是太平老人。
这些人心中压根就没有什么帝王唯有杨国公。
“辛苦了。”杨玄见他们身上带着霜气就知晓至少站了一个时辰以上。
“愿为国公效命!”
太平军的将士们齐声道。
为了此次公布身份杨玄特地把他们从太平抽调回来。
他走出巷子。
左侧便是节度使府此刻外面站着乌压压一片人。
刘擎站在最前方。
“见过国公。”
众人行礼。
杨玄颔首“跟着我。”
他走在最前方身后是北疆的文武官员。
街道两侧此刻同样戒备森严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军士。
这是陈州军。
对于陈州军来说杨国公便是他们的天。
天空阴霾一片片乌云低垂仿佛要压在城池之上。
杨玄缓缓而行。
一如他当初走出小河村的步伐那样。
那是开始。
而今日是另一个开始。
……
“集结!”
大军在集结一支支军队汇聚成了洪流。
赵永带着自己麾下融入了洪流之中。
他们脚步轻松但数万大军一起集结那脚步声依旧震动大地。
许多百姓醒来了。
他们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着家门外站着军士不禁愕然。
“暂且等待。”军士回身道。
莫不是兵变?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的心中转动。
城外大军集结。
鼓手在奋力捶击大鼓。
冬冬冬!
除去留守北辽故地的军队以及北疆各地必要的防御力量之外整个北疆八万人马齐集桃县城外。
杨玄已经听到了鼓声。
他走出城门。
回身看了一眼。
城头上一个个北疆军将士整齐站着。
“很是威武。”怡娘说道。
杨玄微微一笑回身。
前方八万大军整齐伫立。
苍穹昏暗乌云低垂。寒风从在阵列前呼啸而过被阻挡后绕了个圈子奔着远方而去。
八万大军一直延伸向前看不到边。
阵列在沉默着。
一个紧急筑就的高台下南贺裴俭等人在等候。
杨玄缓缓走过去。
“辛苦了。”
他微笑着拾级而上。
刘擎止步。
杨玄一步步缓缓向上。
他突然想到了伪帝。
想来此刻正搂着贵妃睡的正香吧!
他想到了小河村的村民虽说有些愚昧但却诚恳。
他往上一步想到了长安。他不喜长安的权贵但却极为喜欢长安的烟火气。
他想到了太平。
想到了临安。
想到了桃县。
想到了宁兴。
想到了……
他往上一步这是最后一级台阶。
他站在了高台上举目望去一望无垠。
我看到了天下!
杨玄走到了高台前方。
居高临下看着乌云下的大军。
这是我的虎贲!
杨玄深吸一口气。
“二十七年前长安发生了一件事。”
下面隔一段就站着一个大嗓门的军士他们向后面重复喊道:“二十七年前长安发生了一件事。”
二十七年前。
二十七年带走的不只是时光还有澹忘。
众人不明所以。
孙营却突然想到了二十七年前轰动大唐的那件事儿。
“那一年孝敬皇帝被废被幽禁。”
孙营觉得心跳有些快。
“那一年帝后中毒倒下最终证据指向了孝敬皇帝于是宫中赐下鸩酒。”
“那一年大唐失去了最好的中兴机会。”
“那一夜孝敬皇帝令人送走了自己的幼子选择了饮鸩自尽。”
“那一夜幽禁地外人影幢幢那些逆贼担心孝敬皇帝遁逃把周围封锁的水泄不通。他们纵火他们杀戮……”
“为了让那个孩子能安然孝敬皇帝最后的护卫们尽数战死!”
“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事后帝后清醒便去追查了此事却发现下毒之事与孝敬皇帝无关。可斯人已逝帝后痛彻心扉追赠为孝敬皇帝。”
难道国公想支持孝敬皇帝在长安的两个儿子?
孙营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孝敬皇帝去后李元为太子。我听闻一件事要想知晓是何人所为只需看此事谁受益最多。”
孝敬皇帝是被冤枉的这是宣德帝和武后亲手为爱子平的反。
但那些事儿是谁干的天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李元父子的嫌疑最大。
“李元父子先后登基他们登基后别的事儿都顾不上首先干的就是一件事清理。他们疯狂清理孝敬皇帝一脉的臣子。”
“我想问问他们慌什么?”
“孝敬皇帝死于帝后赐下的鸩酒与他们父子无关他们慌什么?”
“他们在做贼心虚!”
杨玄斩钉截铁的道:“从孝敬皇帝被污蔑与宣德帝嫔妃有染开始这一系列的手段的背后都有一群人在谋划。这群人为首的叫做李元叫做李泌!叫做杨松成!”
孙营心中一震。
这是讨伐的姿态啊!
可国公用什么理由起兵?
清君侧?
“孝敬皇帝如何我想每个人都知晓些。宣德帝时大唐弊端初露。孝敬皇帝看出了大唐盛世之下的危机。他锐意革新一心为民。他胸怀坦荡善待百姓善待百官善待自己的亲人。但最终害了他的却也是他的亲人。”
“李元父子发动宫变随后李元登基只顾着清洗。随后李泌再度发动宫变自己登基依旧是只顾着清洗。”
“清洗之后他忙碌不休。他在忙什么?他在谋划那些事时许下了诺言他要酬功。于是他放任世家门阀和豪强放任帮衬自己的那伙人肆意兼并田地肆意在官场安插人手。”
“就一个建云观如今拥有的土地怕是连常圣本人都数不清了更遑论那些世家门阀。可天下呢?”
“上行下效天下豪强都在兼并田地。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流民。谁管了?”
“他们不管我来管!”
杨玄目光炯炯的看着大军。
这是要谋反吗?
孙营心中一颤。
“于是我带着你等一路从太平走来。我们灭掉了马贼灭掉了三大部灭掉了北辽灭掉了舍古部……可前方还有无数敌人在等着咱们。”
但一个疑问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沉。
可您凭什么管这些?
“有人可能会问你凭什么管这些?”
杨玄仿佛知晓他们在想些什么。
天空中的乌云在翻涌。
宁雅韵站在城头上负手看着。
“如何?”安紫雨问道。
“风起云涌。”
杨玄说道:“孝敬皇帝有四子长子说是病故具体如何还待查探。次子和三子被幽禁在长安。幼子也就是当年宫中赐下毒酒时被带走的那个孩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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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娘缓缓走出去。
杨玄指着她。“当年带走那个孩子的女官叫做怡娘。”
怡娘抬头看着前方。
“我便是怡娘。”
“那一年孝敬皇帝身边的幕僚曹颖奉命离开长安隐入乡间待命。”
曹颖那不是国公身边的那个心腹吗?
众人心中一震。
“事发前孝敬皇帝令身边的虬龙卫遁入长安市井随后那一夜有人纵火烧了虬龙卫驻地。”
杨玄指着林飞豹。
林飞豹带着数十虬龙卫上前。
“老夫虬龙卫统领林飞豹!”
“老夫虬龙卫张栩!”
“老夫虬龙卫……”
孙营的心不可抑制的在颤栗。
不只是他除去极少数知情者之外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下的那些人。
怡娘一身宫装肃然而立。
韩纪站在她的身侧神色肃穆。
林飞豹等人身材雄壮令人不禁想到了他们在战阵上的无双冲杀。以及对杨玄的忠心耿耿。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以往那些不解之处尽数豁然开朗。
“他们对孝敬皇帝忠心耿耿他们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孩子走进长安。”
“那个孩子被孝敬皇帝的侍卫统领杨略带到了元州乡间托付给一户农人照看。十五岁时镜台的人找到了杨略的踪迹杨略担心他们顺藤摸瓜寻到那个孩子于是便让他去长安。”
“大乾三年暮春那个孩子进了长安城。”
“曹颖和怡娘找到了他。”
“那个孩子救过贵妃梁氏却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去了北疆他不是贱皮子而是他心中有个宏大的目标。”
“那个目标是讨逆!”
天空中的乌云在剧烈翻涌。
仿佛有什么在上面驱赶着它们。
“那个孩子想为孝敬皇帝讨个说法。”
“那个孩子想为这个被李元父子折腾的民不聊生的天下讨个说法。”
“那个孩子姓李不姓杨。”
“我叫做李玄从今日起我为秦王!”
杨玄不李玄走到了高台边缘。
指着苍穹呼喊:
“我李玄想带着你等去为这个天下讨逆!”
乌云勐的被撕开了一条缝隙。
一抹紫色的光柱照在了高台上。
笼罩了李玄。
“天神啊!”
孙营见此异状不禁呻吟道。
李玄问道:“谁愿意追随我讨逆?”
他居高临下看着文官们。
刘擎跪下。
“臣见过殿下!”
宋震和罗才跪下。
孙营等人跪下。
乌压压一片文武官员跪下。
“臣见过殿下!”
“你等如何?”李玄看着大军。
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环。一旦军队中出现杂音内部就会被分裂。就算是暂且压下了可暗中依旧会矛盾重重迟早有一日会爆发出来。
南贺跪下。
裴俭跪下。
一个个将士跪下。
低着头。
呼喊。
“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