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冲杀的三家好手们觉得不对劲。
外围本该增援的己方人手竟然在撤离。
“挡住他们!”
华冶面色铁青令撤离出来的人手阻截右侧的甲士。
“是谁?”陈墨更想弄清楚来者是谁。
“是王氏的人马!”
有人尖叫。
华冶面色剧变开口“准备……”
他止住了剩下的话陈墨却咆孝道:“连王氏一起灭了!”
“老夫敢打赌王豆罗此刻不在家中!王氏的好手们也不在家中。城中的人手也隐匿在暗处……今夜弄不好长安就会成为废墟!”
世家门阀一旦有了准备迸发出来的力量让人胆寒。
王氏兴许没有突袭皇宫的本事但三家呢?
三家好手都在这里……
“王豆罗话不多但每次出手都颇为老辣……”华冶心中一震。
左侧有十余骑赶到:“家中遇袭!”
“王豆罗!”华冶闭上眼“咱们的好手都来了家中空虚。撤!撤!”
陈墨怒道:“不能撤!此次撤离下次再难觅到此等良机!”
华冶狞笑道:“难道要两败俱伤让皇帝在宫中狂笑?撤!”
铛铛铛!
三家的好手中赵氏的人率先撤离……赵氏世代武将家中也以军法操练。
剩下的两家好手傻眼了。
“你等去哪?”
“鸣金收兵啊!”
“撤!”
跑了一家剩下的两家马上动了小心思随即各自撤离。
周氏的人也傻眼了。
三家在优势情况下竟然撤离了。
这时有人说道:“巷子口有声音。”
喊杀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
外面密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周勤出来了。
“跟着老夫来。”
周勤带着人到了大门后“来门!”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
世家门阀的大门非重大事件不开。
周氏的大门已经许久没开过了但保养没落下。
大门缓缓打开。
王豆香就站在外面灯火照耀下微笑道:“没来晚吧?”
周勤上前“正是时候。”
两双手握在一起。
“生死与共!”
“荣辱一体!”
……
城中的一个破烂宅子中王豆罗坐在正堂里喝酒。
脚步声传来王豆罗抬头平静的看着一个男子进来。
“郎君咱们的人围攻赵家攻入了大门。”
“那边撤这边就撤。”
“是!”
男子告退。
王瑜进来“阿耶。”
“新田。”王豆罗指指侧面“坐。”
王瑜坐下有些兴奋“阿耶今夜就翻脸吗?”
王豆罗摇头“皇帝和杨松成联手想灭了周氏王氏唇亡齿寒。”
王瑜说道:“王氏不干涉他们之间的纷争按理不至于。”
王豆罗笑了笑“世家门阀当自生自灭从今日起就没这个规矩了。今日动兵开了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杨松成一直对王氏耿耿于怀为何?若是王氏当初留在他的身后他便能压制住皇帝。”
王瑜一怔“阿耶当初决定离开杨松成是为何?”
“你以为是不甘人后?”
王瑜点头。
王豆罗微笑道:“王氏当初若是不走杨松成的势力庞大无匹。此人看似没有野心可是新田人心是最靠不住的。”
王瑜若有所思王豆罗说道:“你读史当可看到那些叛贼……说简单些当初大唐李氏可是想谋反?不。
当初李氏发誓对陈国忠心耿耿可后来灭了陈国的却是李氏。
人心从来都经不住考验……
欲望之下能抵御的有几人?”
王瑜抬头“手握利器杀心自起!”
“哈哈哈哈!”
王豆罗拍着大腿大笑。
“正是这个道理当杨松成手握超过帝王的权力他难道会忍着更进一步的欲望?他忍不住!这个世间能忍住的不是傻子便是蠢货!”
欲望才是改变一切的动力。
“那杨氏代李氏不好吗?”
“这个问题你自行去琢磨。”王豆罗不想把那些黑的发亮的人性说出来。
让儿子再过一两年好日子吧!
他如是想到。
然后就想到了皇帝。
“老狗意不意外?”
……
皇帝没睡正在看书。
韩石头在外面这时候不用他贴身伺候。
贵妃去沐浴了一去不复返看样子是知晓今夜有大事独自歇息。
都是聪明人蠢货在宫中从来都活不长。
一个内侍过来“韩少监贵妃那边沐浴后就睡着了。”
呵呵!
韩石头颔首“知道了。”
他随即进去“陛下贵妃那边已经睡了。”
“嗯!”
今夜皇帝需要静静。
韩石头告退。
他站在外面对几个内侍说道“在周围转转。”
“是。”
韩石头也需要静静。
他嘴里说着小主人有天命可这是天灾!
若是扛不住……
韩石头看了里面一眼呵呵一笑。
“看!”
有人惊呼。
韩石头循声看去见一个内侍指着天边。
往日的长安城中平康坊的夜空会很亮可今日周家的上空也不黑。
隐约能听到嘈杂的声音。
开始了。
韩石头默然看着渐渐退到了屋檐下。
他知晓创业的艰难就说李唐开国那一路死了多少人。即便是立国了内忧外患无数困难险阻。
和他的小主人比起来李唐起兵时有世家门阀相助自身势力也不弱人才济济。
而且彼时的陈国就是个破房子无需去踹它大风一至就倒。
李唐要做的只是清扫那些草头王罢了。
可他的小主人面临着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大唐虽然在不断衰弱然依旧不容小觑。
皇帝和杨松成等人在大部分利益上一致对外也是一致。
他想过小主人扯旗的后果。
孝敬皇帝的儿子如今扯旗要为孝敬皇帝讨个公道。
好吧!
你说孝敬皇帝是被太上皇和当今皇帝坑死的证据呢?
就算是你真有证据难道你还能令人拿着证据走遍大唐?
所以他知晓孝敬皇帝只是小主人起兵的一个由头。
真正管用的是小主人的实力。
还得看时机。
天下纷乱百姓对皇帝不满到了极点这时候小主人起兵名正言顺。
为了这个名正言顺李唐立国后强行把自家和先贤拉上关系说是先贤的后裔。
哎!
韩石头幽幽一叹心想李唐当年起兵陈国已是帝国斜阳风中之烛了无需顾忌。
现在他只能祈祷小主人度过这一关。
只要度过这一关小主人的前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内侍跑的跌跌撞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止步!”
有人上前韩石头走出了阴影。
内侍过来“韩少监镜台赵三福来报。”
“让他来。”
韩石头进去“陛下。”
“何事?”
皇帝没抬头烛光照在了白发很少的头上看着多了些岁月的凝练。
韩石头欠身“镜台赵三福来报。”
“嗯!”
赵三福来了。
“如何?”
皇帝问道。
赵三福冒死看了他一眼见头发依旧大半乌黑心中有些失落。
“三家攻打周家眼看着就要攻入后院王氏来了……”
皇帝勐地握紧书卷深吸一口气“朕知晓了。”
这是愤怒已极的表现。
赵三福告退心想为何就不吐一口血呢?
他走了一会儿在灯火下发呆的皇帝突然笑了。
皇帝抬头“世家门阀自生自灭这个规矩朕一直觉着古怪。
所谓刑不上士大夫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富贵万年?
今夜便是打破这个规矩的时候。
胜灭周氏破了杨玄的臂膀。另外坏了世家门阀不能动的规矩。
败周氏王氏与杨松成等人势若水火此后朝堂之上将再度制衡朕不胜欢喜!”
韩石头笑道:“此战陛下却做了渔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帝摸摸小腹:“朕饿了。”
韩石头欢喜出去“准备酒菜。”
皇帝微笑“也就石头知晓朕此刻心中的欢喜。”
吃完宵夜皇帝微醺摇摇晃晃的去了贵妃那里。
贵妃正在沉睡突然身体被重压勐地惊醒就看到一张狰狞的脸。
皇帝一边扯去她的亵裤一边说道:“杨松成那条老狗今日可会痛彻心扉?”
贵妃还在懵懵懂懂的皇帝呵呵一笑“他想立威朕便让他立。”
随即就是一番折腾。
没多久里面传水。
韩石头令人进去收拾。
皇帝躺在床榻上闭上眼。
“国丈可会想到通知王氏的人是朕!”
……
是夜杨松成家中灯火通明。
“王氏来袭?”
杨松成问道。
“是!”
送消息的男子低下头。
他觉得国丈会勃然大怒。
可他却听到了轻笑。
是我的耳朵坏了吧?
他随即告退出去后侧身转向他看到了烛光下的国丈正在笑。
笑的格外的惬意。
和得意!
……
第二日城中传着各种消息。
“昨夜有贼人潜入周氏喔唷!杀了好些人嘞!”
“金吾卫越发没用了。”
“金吾卫何时有用?”
一群买菜的妇人肆无忌惮的在嘲笑着金吾卫。
几个巡查的金吾卫军士面无表情的走过。
过了这段一个军士问道:“队正昨夜上面为何不许咱们出门?”
队正摇头“不该问的别问。”
出了这里一个军士说道:“看是周侍郎。”
一夜未睡的周遵看着依旧精神。
到了皇城外他看到了杨松成也看到了赵嵩。
二人正在一起说话赵嵩一脸怒色杨松成一脸无奈。
周遵下马。
“国丈。”
杨松成微笑“周侍郎。”
二人相对拱手。
“好早。”
“是啊!你也不晚!”
二人错身而过。
嘴角含笑。
宁雅韵若是在此定然会说这份优雅洒脱和我玄学一脉相承。
“见过王尚书!”
周遵止步回身。
来的是王豆罗。
他笑着下马走了过来。
杨松成拱手“王尚书!”
王豆香看了他一眼“国丈昨夜睡的可好?”
“不错!”
王豆香拱手“少走夜路。”
杨松成微笑“老夫从不走夜路。”
“作恶事多了鬼会上门!”
“是吗?杨氏养着不少抓鬼的好手。”
“哦!是吗?”王豆罗叹道:“方才老夫出门见到周公带着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好像是杨家。”
杨松成面色不变“呵呵!”
……
杨家。
大门紧闭。
两个门子懒洋洋的站在侧面里。
昨夜人来人往直至三更才消停。
马蹄声传来。
“谁啊!这大清早的!”
一个门子探头。
“是谁?”另一个门子问道。
“是……是周勤!”
另一个门子尖叫“周勤来了!”
马蹄声止。
周勤勒马指着大门道:“砸!”
一个好手飞掠而去。
右拳奋力砸在大门上。
轰!
杨家大门用的是南边来的极品木材打造硬若铁石。
可在这个好手的手中却如同朽木。
两扇大门崩碎坚硬的木屑横扫大门后。
好手退回来。
周勤勒马“杨家的狗崽子呢?”
上百好手出现。
周勤再问“杨家的狗崽子呢?”
后面有人问道:“周公来此何意?”
周勤呵呵一笑“拆门!”
世家门阀!
高门大姓!
大门便是杨家的脸面。
今日这张脸被周勤给活生生的踩在了地上。
没有人敢置喙!
“杨松成的狗崽子呢?”
周勤喝问。
没人回答只是越来越多的好手在聚集提防周勤打进来。
“没人?”
周勤大失所望。
两侧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金吾卫一队巡逻的军士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后撒腿就跑。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
有心人知晓昨夜杨氏等三家人围攻周氏。
周勤来了这是报复。
所以国丈的儿孙们不能露面。
否则被周勤杀了也是白杀。
有人记得今日国丈出行身边多了十余好手。
没人应声周勤该失望吧!
看热闹的人觉得没意思了有人说道:“去买菜!”
“哎!他下马了。”
周勤下马。
缓缓走到破碎的大门前。
开口。
“he~tui!”
一口老痰吐在了木屑上。
这口老痰仿佛是吐在了杨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