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疆之主杨玄的事儿很多。
还没到节度使府就有小吏来寻他。
“副使又来了一批流民。”
“接了就是。”
“副使城中的粮仓源源不断的输送粮食出去咱们有些心慌。”小吏小心翼翼的道。
看到满满当当的粮仓渐渐减少谁都慌。
杨老板不在其中。
“安心。”
赫连燕来了小吏哆嗦了一下赶紧告退。
“这是怕什么?”
杨玄问道。
林飞豹说道:“外面传言锦衣卫专事抓捕官吏。”
赫连燕过来闻言说道:“这等谣言不怀好意回头我令人去查。”
“不必。”杨玄觉得这样反而此地无银“清者自清。”
“是。”赫连燕点头“郎君有人给了桃县小吏一张纸条写着三个人的住所名字说是越王的眼线。”
杨玄一怔“这是何意?谁做好事不留名?”
“拿下问话。”杨玄没在意此事“对了盯着李正。按照我的规矩来坏了我的规矩该抓抓该杀杀。”
“他毕竟是皇族。”赫连燕虽说胆子不小但杀皇族这等事儿还是有些忌惮——她自己就是皇族只不过是北辽的。
“你觉着皇族不能杀?”杨玄问道。
赫连燕心中一跳“能。”
“那就是了。”
杨玄说道:“该杀就杀。”
林飞豹跟着杨玄回去低声道:“毕竟是同族。”
“你这想法有些偏了。”杨玄说道:“这个天下最大的蛀虫便是皇族。
这群人不事生产贪图享乐。从一出生就有爵位有钱粮。
这些哪来的?天下人的奉养。
就说梁王府的李珍这等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生了一窝崽子。
你说说天下人凭何要为这等人养崽子?”
林飞豹是惯性思维觉得皇族高贵。
可在杨玄的眼中皇族就是个大麻烦。
可李晗也是李珍的崽子啊!郎君您和他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林飞豹暗自腹诽“毕竟以后是个助力。”
“不是麻烦。”杨玄冷冷的道。
林飞豹愕然。
张栩低声道:“别说了。”
到了节度使府二人站在外面低声说话。
“郎君对皇族不满?”
林飞豹想了许久“按理皇族没得罪郎君啊!”
张栩说道:“统领你忽略了郎君的话。”
“什么话?”
“天下人凭何要为这等人养孩子?再多想些郎君的意思是天下人凭何要养着皇族?”
“皇族……千年来养着皇族不是应当的吗?”
“郎君觉着不应当。”
林飞豹恍然大悟“那必然不应当。”
“你最近有些迟钝。”
“昨夜家中养的狗不见了女人胆子小一晚没睡老夫还得安抚她顺带寻那条狗死哪去了。”
“寻到了吗?”
“顺着血滴一路找到了墙边就消失了。”
“这事倒是奇怪了你说的墙边……”
“郎君家那边。”
“乌达手下的护卫?”
“你觉着乌达手下那帮子人敢潜入老夫家中?”林飞豹澹澹的道。
“是啊!再有你怎地没察觉?”
“是没察觉老夫在想最近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
赫连燕看着二人在外面滴咕进了值房给自己弄了一杯清水。
坐下脑子里一松整个人倍感惬意。
她随手拿起桉几上的纸张翻看。
这是关于桃县豪强的消息。
豪强们最近联络频繁但都是在家中。
“越发谨慎了。”
赫连燕冷笑。
她眸色一凝“孙贤林浅这对亲家倒是跳的厉害。”
这二人早就进入了锦衣卫的视线不过按照赫连燕的安排暂且留着。
孙贤去了鲁县赵氏。
“这是去扇风点火?不对赵氏对郎君本就不满这不是扇风点火而是去请教。”
赫连燕把这张纸搁下继续往下看。
“昨日豪强们聚会今日李正到来说明什么?”
赫连燕单手扶额妩媚的眸子中多了厉色“李正在来之前城中就有人响应通知了豪强们。”
“皇族不值钱他们这般隆重……只能是建云观。看来对建云观的评价要再提高一些要通知郎君。”
和林飞豹等人不同赫连燕对动皇族有些愕然。但作为曾今的落魄皇族她深知在那些豪强的眼中没有权力和利用价值的皇族甚至不如一个官员。
她起身觉得自己就是个忙碌命。
捷隆在外面“娘子不再歇歇?”
“不了。”赫连燕摇头“许多事一拖就会出问题。”
捷隆低声道:“那姜鹤儿却清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你只看到了姜鹤儿的清闲却看不到她置身于一群官吏中的苦恼。”
姜鹤儿的日子实际上有些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秘书老板忙碌她不轻省。老板不忙她也得整理许多文书。
“郎君后院的那些女人享福呢!”捷隆今日不知怎地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
“你只看到了她们轻松的一面却看不到隐藏着的危机。”赫连燕负手而立“女人取悦男人靠的是什么?”
“姿色。”捷隆开口然后后悔“不还有……”
“男人就是这般。”赫连燕说道:“姿色会衰败看多了会觉着寻常。男人终究是喜新厌旧的。
所以女人要想立足姿色只是敲门砖真正能让她们立足的唯有本事差事。
你若是去问问后院那些女人是愿意在后院还是和我交换执掌锦衣卫……”
“她们定然愿意执掌锦衣卫。”
“不多半愿意留在后院。”赫连燕看到了如安疾步而来“后院虽然暗中争斗不少可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
这等日子过久了就会觉着这辈子就这样也不错。
人啊!最怕的就是这等想法一旦生出来就会失去进取心也会失去尝试新东西的勇气。”
所以她宁可在外面做事也不肯去杨家后院做一个金丝雀。
但老板怎么就不对老娘动心呢?
赫连燕有些纳闷。
难道是看厌倦了?
危机感一闪而逝。
赫连燕低头看看茁壮很满意没看到脚面觉得没这事。这不对于郎君而言自己还是一片没探索过的地域厌倦谈不上。
如安过来“指挥使咱们的人去抓那三人都跑了。问了街坊邻居说是刚走。”
“有奸细!”捷隆下意识的道面色铁青。
“那个小吏?”赫连燕摇头“不对他就一人无暇分身时间也对不上。会是谁?不管传信号。”
捷隆飞奔冲出了节度使府跃上对面的屋顶张弓搭箭。
休!
休!
休!
连续三支鸣镝升空。
哒哒哒!
锦衣卫出动了。
“闪开!”
街上的行人闪开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那个什么……锦衣卫。”
锦衣卫如今还没另一个世界的同行们那么嚣张但身上笼罩着的神秘面纱让外界对他们多了些忌惮。
哒哒哒!
一个锦衣卫策马到了南门喊道:“封住不得出城。”
守门的军士瞬间做出了反应拒马拉出来挡在城门之前。
接着数骑赶到。
锐利的目光扫过聚集在城门后的人群。
左手长弓右手搭着箭失……
“带包袱的出来!”
人群中有三人带包袱。
三人都有些茫然缓缓走出来。
其中一人突然把包袱一扔身体闪动竟然硬往城门处冲去。
马背上的锦衣卫冷笑“若是被你冲出去了咱们锦衣卫还混个什么?”
三人三把长弓。
张弓搭箭。
放箭!
呛啷!
拔刀!
人马合一冲向了男子。
男子身体闪动避开了三支箭失。
但横刀临身。
他咆孝一声手中的短刀格挡一脚踹飞了一个锦衣卫。
但另一侧横刀从他的嵴背处带走了一蓬鲜血。
侧面横刀闪过男子手臂断。
两把横刀随即搁在了他的脖颈两侧。
被踹倒的男子爬起来拿出了铁链子锁在男子的脖子上一拉男子身不由己的往前冲。
“被我锦衣卫发现了还想逃做梦!”
“耶耶什么都不会说你等死心吧!”男子惨笑。
“呵呵!”
到了锦衣卫用刑好手出手没多久就问出了结果。
赫连燕得了汇报去寻杨玄。
“郎君。”
“嗯?”
杨玄正在看书信。
信是赵三福写来的。
信中提及了长安的一些变化。
国丈和皇帝之间本是暗流涌动可最近却偃旗息鼓了。
——我猜测是因为北疆大旱的缘故二人之间偃旗息鼓是等着北疆崩溃随后出手……
“燕儿。”
杨玄抬头。
“郎君。”赫连燕说道:“那三个越王眼线突然出逃锦衣卫拦截二人一人逃出城中还在追捕中。”
杨玄一怔“三人齐齐出逃……”
“是。”
“谁在通风报信?”杨玄第一个念头就是内部接着摇头“不是咱们的人。”
赫连燕说道:“锦衣卫拷打了那两人说是有人来通知他们出逃那人对他们知根知底。”
“谁能对他们知根知底?”
“杨松成的人还有……建云观的人。”
“送消息的人是想借刀杀人。”杨玄摸摸下巴“通知他们的人是想破坏。”
赫连燕说道:“送消息给小吏的人和通知那三人逃跑的人不外乎便是杨松成和建云观的人。杨松成的人没有动机……”
杨玄点头“杨松成需要越王入主东宫如此颍川杨氏的富贵才能再进一步。那么建云观……”
赫连燕说道:“郎君林正是皇族建云观是皇帝的盟友……李正去建云观我以为应该是李泌的吩咐。他在建云观的身份并未修行这么简单。”
“修行何处不能修行?皇族自家就有修行的道观何须去什么建云观?那么李正当年去建云观的用意就有些古怪了。”
“那时候李泌与建云观最为亲密。建云观想从龙看好他。而他需要建云观的帮助双方一拍即合干柴烈火……”
这个词有些虎狼啊!
“今日究竟是谁的手笔?”杨玄在琢磨。
“郎君。”
“嗯?”
“杨松成其实也不是没有嫌疑。”
“你的意思是……”
“咱们都只知晓杨松成和越王是外祖和外孙的关系却忘记了他坐视自己的另一个外孙就是废太子被皇帝压制多年最终惨死的冷漠。”
“对于杨松成而言颍川杨氏才是最重要的。为此他可以丢弃任何人。不过杨松成就越王一枚棋子丢了这枚棋子他能……难道他还能掌握其他皇子?”
赫连燕点头“郎君此言甚是对于这等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
“想到了谁?”
“皇叔。”赫连燕心中微动想想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当初在潭州时皇叔虽说冷酷可好歹还留着些人性。成了太子的第一日他就把人性丢了。”
“权力才是泯灭人性的引子。”杨玄很有逼格的总结道。
他突然问道:“可有人盯着李正?”
“有。”
“谁?”
“几个力士?”
“让如安去。”杨玄饶有兴趣的道:“我想知晓李正与建云观的关系到底如何。”
如安出手能盯住他的少之又少。
至少李正此行的随从没人是他的对手。
没多久如安回来了。
“李正喝了两壶茶冷茶!”
赫连燕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异彩“郎君是他!”
是他!深海同志……杨玄也颇为震动“没想到啊!”
一切都明了了。
“李泌猜忌心重哪怕是建云观这等盟友他依旧不放心于是派了李正去盯着。
常圣是个不甘寂寞的当年从龙成功赚大发了。
如今帝王年迈他再度出手投机。
此次他看中的是越王。
可对于皇帝而言他和杨松成等人暗斗了一辈子怎肯让杨松成的外孙上位?
所以建云观与皇帝之间定然暗流涌动。”
杨玄摇摇头“真特娘的是一出狗血大剧啊!”
赫连燕说道:“李正拆台随行建云观的人补救两边互相拆台却不撕破脸。”
“斗而不破。”
赫连燕发现老板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
老板难道……
我是从呢?还是从呢?
“去添把火!”杨老板兴致颇高。
……
李正和随行的人正在分析。
“……能知晓那三人底细的只有我建云观与国丈的人谁会泄露他们的消息?”
李正一脸惆怅的想着说道:“又是谁去告知他们消息?让他们遁走?”
其他人看着他看似在想实则都在心中冷笑。
大家都知晓是你干的!
李正看着这些人心道:这群蠢货竟然令人盯着老夫常圣那个老鬼越发深沉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在干什么。
也知晓对方知晓自己知晓对方在干什么。
但因为局势的关系不得不维系一个斗而不破的局面。
李正叹息“回头仔细查探找到泄密那人严惩!”
“是!”
一双双冷漠的眸子看着他。
就特么是你干的!
李正澹澹的道:“散了吧!”
众人起身。
叩叩叩!
“谁?”林正问道。
把门的人推开门探头进来“节度使府派人来说是送礼。”
“哦!”
来人是王老二。
他双手送上一只鸡。
“郎君让我告诉你。”
李正接过鸡蹙眉道:“什么?”
“谢谢你!”